是倒數七天。
這篇要講的不是七年間的愛,
是七年間的恨。
有時我真懷疑,如果桌墊下沒有你們,
我現在還會活著嗎?
補充一句,那還真是該死的作為崔某人非安踢飯的時期呀。
因為作了一年英國交換學生,所以我高中念了四年。
雖然現在離畢業還有一段時間,
但我只是要搞清楚,我考學測的目的:
REVENGE.
君子報仇,七年不晚,是不是?(笑)
現在我之所以忍受做我最討厭的事的原因是,
要藉由做我最討厭的事讓以後再也不要做我最討厭的事。
現在念書,換來的是以後再也不要念書--正確的說應該是我討厭的書。
如果說有人剛上國中第一天就在等畢業的,那就是我。
如果說有人可以在十三歲那樣無憂無慮的年紀天天起床上學都帶著對學校恨之入骨的憤怒的,那還是我。
我可以因為討厭學校,在學校拼命把功課做完、把明天要考的科目念完,回到家就再也不必碰到那該死的書包。
我可以因為討厭學校,在家碰到書包、課本、制服,總之跟學校任何一切相關的東西都不厭其煩地去洗手。
有什麼讓我這麼討厭?
壓迫的校規令我討厭、幼稚的同學令我討厭,讓我感到不自由的這個學校這個制度這個環境令我討厭到想吐。
那時,我可以一整天都不笑。
印象還很深的記得,某天發現當天自己第一次露出笑容時,是下午五點回家搭車路上,一輛併行的車上一個高職生拿著鬼臉的面具朝著我鬧。
那時,無比痛苦的是,好像根本就沒有人發現我的難受。
在學校身為隱形人就是對一切不聞不問,而在家時,卻又回復正常,會聊天、會說笑…但沒有人知道那時候我每天是怎樣的含淚入睡,又怎樣害怕日復一日苦痛輪迴的明天。
讓我這麼痛苦的,是學校。
抑或是,對它的那份憎恨。
國二儘管在心靈上因為受到漫畫的影響開始解脫,然而我依然是天天不想上學天天妄想學校被炸掉的那不甘心的傢伙。
國三轉學了,新的學校沒有讓我討厭到在家碰到制服書包還要去洗手,念書念書就那樣的也把一年過完了。
國中回憶起來,最快樂的是畢業典禮當天,
忍了三年,終於畢業了。
然而我並不知道前方在等待著我的,
是更長久的折磨,與更多天倒數畢業典禮的日子。
這麼討厭念書,那為什麼要念書呢?
我不知道,從小學到國中那時的想法是人家叫我念,我就念,既然考的好並不是很難的事,那這也不是多麼困擾我的問題。
然而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考高中,是為了跳舞。
從小我就愛跳舞,那時要升國三想說不知道要念什麼學校,於是就去網路上問了別人,哪個高中的舞蹈社最強--師大附中四個字,從此成了我的目標。但竭盡十五歲畢生的全力奮鬥過後,那終究不是我能力所及的範圍。
於是我到了中山女高。
然後我很開心的發現,中山現音才是最強的。
然後我很難過的發現,高中是升學的地方,不是跳舞的。
儘管高一跳舞被我視為比課業重要千萬倍的事,但我終究必須面對該面對的,排山倒海的壓力。
那股壓力讓我無法呼吸,無法安心,無法自在的微笑,不管在學校還是在補習班,只要一個人、一個眼神,都能讓成績一落千丈的我感到無比的蒙羞與挫折,儘管誰也沒親口責罵過我,但相信我,在以升學率為號召的學校,違逆潮流是件絕對會讓你遍體麟傷的--所謂蠢事。
然而我真的不懂…
念中山的,就要成績好嗎?
跳舞的,就是壞孩子嗎?
難道沒有人想過,進高中開始這樣認真跳舞之前,我們也都是每個國中裡成績優異,從小獎狀拿到大的孩子嗎?
從平均八九十到及格邊緣甚至以下,始作俑者都是自己,難道我們不痛苦嗎?
上學有多痛苦?看見每一個我們學校的人都會有滿腹的怨念罷了。
上課有多痛苦?只是因為練舞太勤養成上課不由自主昏迷的習慣罷了。
考試有多痛苦?只不過是明知道念了就會考好卻對無法好好念書的自己束手無策罷了。
高一結束,面對看不見的未來,極度惶恐與迷惘的我是真的念不下書了。
沒有目標,沒有夢想,這樣我能夠為了什麼努力向前?我又該朝向著哪裡前進?
為了尋找夢想,我遠渡重洋到了只因為美國名額滿了所以剩下來的英國,開始做為期一年的交換學生。
開放的多元教育,自由的學習風氣,我開闊了眼界更增長了見識,短短十個月卻做了十年份的旅行,也讓我成了英國狂熱份子。
然而,回到台灣,卻是苦難的開始。
或許是因為英國太自在,或許是因為我刻意去逃避,但一切曾經滄海難為水。
從高二上到高二下,又得再度面對升學壓力與填鴨式教育的我只是想快點離開這裡,一年的數學空白讓連續被當的我不敢相信自己國中時數學成績曾名列前茅,或是幹過數學小老師這種鳥事。
但總而言之,上學的痛苦和怨念又開始不斷侵蝕我,而且反覆加深,那自然包含我繞了一大圈仍舊無法離開這裡,無法離開這個制度的悲哀。
高二在學校的生活很簡單:睡覺、聽音樂和跳舞。
睡覺時間不知不覺從十二點一點掉到三點,那時我只知道我是在覺得很幹的時候會折磨自己的理智然後懲罰自己更少睡眠時間的蠢人。
我上學的路上聽音樂、每節下課聽音樂、午休睡覺聽音樂、放學回家的路上繼續聽音樂。
你無法否認在一個沒有朋友的環境,音樂是最好的伴侶;你無法否定對一個無比孤寂的人來說,東方神起和SJ的存在是多麼的令人感激。
我只是不想聽到除了韓文或日文以外任何的語言,抑或是,我只是不想聽到任何一個,我不熟悉的嗓音,反正你們說話的對象終究不是我,不是嗎?
跳舞。
這對我來說始終是種本能反應。
在學校當被厭惡的一切煩到像被桶了好幾刀,跳舞,就一點也不煩了。
在課堂上被不正常作息搞到只能攤在桌上痛不欲生時,跳舞,就一點也不痛了。
無論發生什麼事抑或無論何時何地,跳舞,就快樂了。
之所以一下課就戴起耳機衝到走廊上不顧他人眼光跳舞,不是我愛現,
只是太痛苦罷了。
唯有跳舞的當下,我才能感覺自己活著。
當時,是那樣辛苦不堪地對抗著這一切,是那樣傻瓜般的舞蹈著才能活著。
而到現在高三,貼滿肅靜標語的逸仙樓剝奪了我跳舞的權利,從天天下課往有大鏡子的禮堂衝,到現在,把想要練的舞列成清單貼在書桌前,每當想跳舞時只能更努力的念書。
我不曉得我為什麼又要為了跳舞考大學,我不曉得為什麼儘管考高中時我的心願是上高中要跳三年的舞,而我也跳了,但我還是覺得念書奪走了我好多好多,應屬於跳舞的快樂…
總是不念書跳舞,就會有好大好大的壓力。
總是要努力念完書,才能繼續跳舞。
總是要為了念書,放棄一陣子的跳舞。
國三不再跳舞也不再彈吉他的我,曾讓高一時發現失去一切的自己決定,再也不要因為念書而放棄任何自己喜愛的事。
然而是,從國外的大學一路找回國內的大學,從A Level念回九年一貫,從大阪DA舞蹈演員學校到政大韓文…
彷彿是命運一般,一切都回到了,那當我第一次踏進這個學校時就幫我設定好的道路。
是曾經那麼認為,走在別人康莊大道邊緣的我,一定會殺出屬於自己的一條路。
夢想在哪裡,我就去哪裡,當初自己曾這麼信誓旦旦。
所以立志精通五國語言的我要去政大把日文韓文,最好連法文一起搞定,拿獎學金去慶熙大,發UFO給朴有天、沈昌珉和曹圭賢炫耀說我變你們的學妹了。
但請相信我,跳舞,是一輩子的事。
直到我不能再彎腰律動、膝蓋脊椎都打不直的那一刻,我才會覺得自己跳夠了。
因此,不管在任何時刻讓我不能跳舞的痛苦、讓我不能無憂無慮做我最愛的事的怨念,讓我要面對別人異樣的眼光和評價的悲哀,以及這讓我不能盡情發揮所長而不斷被制約的無奈,這七年來的苦痛,一次還清吧!
這些年讓我有多難受,我考試時就從你身上奪下多少分!
沒有退路,沒有後悔,也不會有遺憾。
因為我受夠了。
我再也不想要承受了。
既然非得跨越你我才能繼續追尋夢想,
既然非得打敗你我才能不再受你殘害,
那我有什麼理由好不勇往直前,殺你個片假不留?
一個人可以七年不改想炸掉學校的志願,也算著實七年間的恨了吧(笑)?
儘管如此請相信我是感激上天給我如此考驗的,
正如同昨日書上所言「走過越大的逆境,就能感受越大的喜樂。」。
THIS IS WAR.
I'll ATTACK till you're dead.
"I WILL NEVER FORGET.
I WILL NEVER REGRET.
I WILL LIVE MY LIFE."
~30 STM <Closer to The Ed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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